毛水洪受賄案—低價購買違章建筑物的受賄認定

1、毛水洪受賄案—低價購買違章建筑物的受賄認定【裁判要旨】毛水洪受賄案是最高人民檢察院2008年掛牌督辦的第一批涉農職務犯罪案件之一。本案在查處過程中，發(fā)現毛水洪既有常規(guī)收受財物的受賄犯罪，又有低價購買房屋等新型交易型受賄犯罪，而且在交易型受賄行為中又涉及司法機關尚無案例借鑒的低價購買違章建筑物的特殊情況。違章建筑物的存在與我國當前房地產市場上存在的違規(guī)建筑、違法建筑以及大量的小產權房有密切的聯系。對于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他人謀

2、取利益，非法收受或低價購買這類房屋的行為應當如何認定其性質和犯罪形態(tài)，是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受賄案件必將觸及的一個新問題。本案的準確處理將具有范式作用，對類似的案件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案號】（2008）蕭刑初字第1530號一、案情公訴機關：浙江省杭州市蕭山區(qū)人民檢察院。被告人，毛水洪，原浙江省杭州市蕭山區(qū)人民政府農業(yè)和農村辦公室副主任，曾任杭州市蕭山區(qū)益農鎮(zhèn)鎮(zhèn)長。2003年底至2006年底，毛水洪在擔任杭州市蕭山區(qū)益農鎮(zhèn)鎮(zhèn)長期間，利用職

3、務便利，為浙江大立建設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傅寶劍、杭州洪晨包裝有限公司原總經理俞忠良、杭州益農沙地綠色純品瓜果蔬菜試驗場負責人俞關馬、浙江榮盛控股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李榮等16人謀取利益，先后50次非法收受上述人員所送的現金，共計價值人民幣71.92萬元、美元0.8萬元和港幣1萬元。其中，毛水洪除收受俞忠良所送美元0.1萬元外，還在該處低價購買店面房一間，詳情如下：2003年上半年，俞忠良通過協(xié)議從杭州市蕭山區(qū)益農鎮(zhèn)人民政府獲得了益農大道南

4、北兩側土地的開發(fā)使用權，并在未辦理相關開發(fā)手續(xù)的情況下，在益農大道南側建造了一幢3層商住一體的店面房，并于2005年上半年開始面向社會公開銷售。2005年8、9月份至2006年6月份左右，毛水洪利用自己擔任益農鎮(zhèn)鎮(zhèn)長的職務便利，為俞忠良個人及其公司在高峰用電協(xié)商、土地開發(fā)等方面謀取利益。2006年上半年，毛水洪欲購買俞忠良開發(fā)的自東向西第五套店面房。俞忠良為感謝毛水洪在其違法建造店面房等方面的關照，將這套市場價值鑒定為46.54萬元的店

5、面房，以30萬元的價格銷售給毛水洪。為掩蓋低價出售的事實，毛水洪以其妻子的名義，用46萬元的價格與杭州洪晨包裝有限公司簽訂了虛假集資建房協(xié)議，并由俞忠良妻子在協(xié)議上注明“款已全付”的字樣，從而以低于市場價16.54萬元的價格購得此店面房。二、審理杭州市蕭山區(qū)人民檢察院以毛水洪犯受賄罪起訴至蕭山區(qū)人民法院。蕭山區(qū)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毛水洪身為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之便，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為他人謀取利益，數額巨大，其行為已構成受賄罪，公

6、訴機關指控的罪名成立。毛水洪的辯護人提出，起訴書指控毛水洪以30萬元的價格向俞忠良購買價格為46.54萬元房屋的方式收受俞忠良16.54萬元賄賂，因俞忠良開發(fā)的房屋屬于違章建筑，毛水洪不可能取得該房屋的所有權，且對該房屋的價格鑒定結論提出異議，認為該筆數額不應計入毛水洪的受賄數額之內。法院認為，刑法上的非法占有的認定標準與物權上的合法所有的認定標準是不完全一樣的，刑法上非法占有目的的實現并不以得到法律上的確認為條件。該事其優(yōu)惠比例高達3

7、5%左右，符合認定交易型受賄規(guī)定的兩個條件：一是相差的金額較大，二是相差的比例較大，是可以認定為受賄行為的。但是，本案中毛水洪購買的店面房，是沒有經過任何部門對土地、建筑等手續(xù)進行審批的違章建筑物，違章建筑物是否具有所有權，是否具有市場價值，是本案能否構成受賄爭論的焦點。對毛水洪是否構成受賄，在辯論中存在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毛水洪的行為不構成受賄。雖然《意見》第8條規(guī)定：“收受請托人房屋、汽車等物品，未變更權屬登記或者借

8、用他人名義辦理權屬變更登記的，不影響受賄的認定。”但此條文所指的房屋，應該是請托人在擁有物權法所規(guī)定的合法產權的前提下進行交易的房屋；這里所指的未變更權屬登記，實際上指的是能取得而沒有取得權屬登記的情形。這種規(guī)定，主要是為了防范受賄人為了規(guī)避法律制裁而采取的規(guī)避行為，所以，這種情況不影響受賄的認定。這一規(guī)定與本案的情形有著明顯的區(qū)別，本案中，俞忠良所開發(fā)的房屋屬于違章建筑物，違章建筑物本身就不具備物權法意義上的產權，這種沒有產權的房屋不

9、可能取得房屋的所有權，這實際上是不能取得權屬登記的情形，這與能取得而沒有取得的情形顯然不同。所以，在該房屋沒有物權法意義上的合法產權的前提下討論刑法意義上的占有，哪怕它是一種非法占有，也顯得于法無據：這種違章建筑物隨時都有可能被行政執(zhí)法部門列入強制拆遷的范圍，對這樣一種在法律意義上尚不確定的收益，顯然不能肯定它會取得合法的產權，沒有這個基礎，房屋的所有權就無從談起，沒有所有權，就不可能實現所有權所包含的占有、處分、使用、收益等項權益，沒

10、有這些權益的建筑物就沒有市場價值。因此，毛水洪的行為不構成受賄。第二種觀點認為毛水洪的行為構成了受賄罪。探究中紀委頒布的黨內法規(guī)和“兩高”的司法解釋本意，就是要通過懲治低買高賣等交易型受賄行為，維護公職人員的職務廉潔性。在本案中，毛水洪所購買的店面房雖然沒有經過土地、建筑等相關主管部門審批，屬于違章建筑物，但俞忠良以公司名義開發(fā)房產，已向鎮(zhèn)政府交納了一定的費用，也就是說房屋建造并非毫無依據。毛水洪和俞忠良以協(xié)議價格46萬元簽訂購房協(xié)議，

11、實際上僅付了30萬元，就由俞忠良的妻子在協(xié)議上注明“款已全付”，這就是為了掩蓋毛水洪以明顯低于市場價格的方式購買此房屋。而且，刑法意義上的占有，實際上都是非法占有，它與物權法上的合法占有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二者占有的認定標準也不完全一樣，刑法上的非法占有目的的實現并不以得到法律上的確認為條件。本案中，盡管毛水洪購買的是違章建筑物，毛水洪在案發(fā)時也尚未獲得該房屋的所有權證，但我們不能以所有權的四項權益來全面評價該房屋是否具有市場價值，而是應

12、該認識到雙方有明確的送、收的意思表示，毛水洪實際上已經占有了該房屋，他也具備了使用該房屋的權益，這就達到了刑法意義上的占有的要件要求。所以，我們不能用物權法意義上的合法占有來否認本案中毛水洪的實質占有，盡管這種占有是非法占有。（二）本案的犯罪形態(tài)是既遂還是未遂？從嚴格意義上說，受賄罪中收受未辦理產權過戶手續(xù)的房屋與收受已經辦理產權過戶手續(xù)的房屋，二者之間是有一定的區(qū)別的，因為受賄犯罪對職務活動廉潔性的侵害有其特定的內涵，其表現就是利用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