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論金圣嘆對杜牧七律詩的選評

1、第17卷第2期2002年4月樂山師范學院學報JournalofLeshanTeachersCollegeV0117No2Apr2002簡論金圣嘆對杜牧七律詩的選評林成偉(暨南大學中文系，廣東廣州510632)摘要：本文用比較的方式，把金圣嘆選評杜牧七律詩與杜牧的七律詩作比較，并從他們的身世出發(fā)，探討形成他們的詩歌創(chuàng)作與詩歌批評之差異及共鳴的原因，由此試圖揭示文學創(chuàng)作與文學批評及創(chuàng)作者與批評者之間的某種聯(lián)系。關鍵詞：金圣嘆；杜牧；tz律詩

2、；身世中圖分類號：12062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8666(2002)02—0031—03金圣嘆點評的《唐才子詩》雖不如他的金批《水滸》、《西廂》那樣富有盛名，但仍在批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據(jù)他在《貫華堂選批唐才子詩序》中所言：“順治十七年春二月八之Et，兒子雍強欲予粗說唐詩七言律體。予不能辭，既受其請矣。至夏四月望之日，前后通計所說過詩得滿六百首?！庇脙蓚€多月時間就將唐七律詩過濾了一遍，可見他的效率是非常高的。這里，筆者著

3、意讀了他對晚唐著名詩人杜牧的七律詩的評點，想借此管中窺豹，找出一些線索來。據(jù)《樊川詩集注》(清馮集梧)，共收杜牧詩250余首，其中七律詩有50余首，占全詩的五分之一。而金批的杜詩計15首，又約占全部杜牧七律詩的三分之一。學術(shù)界一般認為杜詩中成就較高的部分，從詩體上來說是七言絕句，從題材上來說是詠史詩。筆者對此并無異議，但是杜牧的七言律詩也不應被忽視，他也同樣體現(xiàn)了杜牧詩歌的精神。杜牧的五十余首七律詩，內(nèi)容是相當廣泛的，有對時政的評點，有

4、對歷史的感嘆，有送友人的，有送歌妓的，有宦游的無奈，有賞景的悠閑。那么，金圣嘆又是按什么樣的標準來選杜詩的呢筆者把金未選的30余首詩和已選的15首詩作了一些比較，試圖作一些歸類，并分述如下：第一，謳歌皇帝的御制詩和官場宴游的唱和詩不選。這類詩計有《皇風》、《李給事二首》、《贈李處士長句四韻》等十余首。如《皇風》中有“仁圣天子神且武”這樣肉麻地拍武宗皇帝馬屁的句子，在另一首《今皇帝陛下一詔征兵，不日功集，河湟諸郡，次第歸降，臣獲睹圣功，輒

5、獻歌詠》，從詩題即可以看出詩歌的吹捧內(nèi)容了。另一些同僚之間的贈送酬答之詩，也是很沒有味道的。如《贈李處士長句四韻》，通篇用典，既要巧妙地奉承別人，又要顯示自己的水平不俗，沒有多少真實的感情在內(nèi)，讀起來意象也是支離破碎的。金圣嘆不選應酬詩，說明他對官場上的事是頗不以為然的，來自官場的詩總會被身在官位的選家選中的，如清人沈德潛編訂《唐詩別裁》就人選了較多的這類詩，因為沈正是熱衷功名的，在考場上搏斗了數(shù)十年于七十歲時中進士，而金圣嘆正恰恰相反

6、。所以金在這點上還是值得稱道的。第二，有關歌妓的詩不選。杜牧在后人心目中是以‘風流才子著稱的，關于他的風流韻事更為后人所津津樂道。他自己是很同情歌妓的命運，也是見不得與歌妓離別的。杜牧詩集中寫與歌妓交往的詩數(shù)量不菲，有些情感真摯，藝術(shù)價值還是很高的。如《池州李使君歿后十一日，處州新命使到，后見歸妓，感而有詩》：“縉云新命詔初行，才是孤魂壽器成。黃壞不知新雨露，粉書空換舊銘’旌。巨卿哭處云空斷，阿騖歸來月正明。多少四年遺愛事，鄉(xiāng)間生子李為

7、名。”另一首《見劉秀才與池州妓別》：“遠風南浦萬重波，未似生離別恨多。楚管能吹柳花怨，吳姬爭唱竹枝歌。金釵橫處綠云墮，玉箸凝時紅粉和。待得枚皋相見日，自應妝粉笑蹉跎?！边@些詩從藝術(shù)的角度說都是佳品，但是金圣嘆不選，說明他在詩歌的認識上還是比較保守的，盡管他自己并不是個保守的人，曾經(jīng)在點評《西廂記》中熱烈地謳歌過青年男女之間的愛情和靈欲。第三，金圣嘆選取的詩多為寫景抒懷詩和詠史詩，這收稿日期：2001—12—11作者簡介：林成偉(1977

8、一)，男，湖北漢川人，暨南大學中文系古代文學碩士生。31萬方數(shù)據(jù)治失意之人，偏偏又都是喜歡評論時政。杜牧自不必說，他的政治熱情從來似乎不曾冷卻過。會昌三年(843)他上《論用兵書》，四年上《論北邊事啟》，五年上《論江賊書》，表達了他的論政、用兵、固邊、削藩等政治主張，而且都是相當有見地，擊中要害的。金圣嘆雖為一介布衣，又放浪形骸，似乎遠離了政治，其實不然，他的心中依然燃燒著政治之火。有兩件事可以佐證之。1660年，金圣嘆的朋友邵雪蘭從京

9、師歸來，告訴他順治帝讀了他批注的才子書，大為欣賞，諭詞臣說：“此是古文高手，莫以時文眼看他”。天子的肯定，簡直使金圣嘆受寵若驚，“何人窗下無佳作，同處曾經(jīng)御筆許!‘半生科目沉山外，今日長安指日邊”金圣嘆有了一步登天的梯子，詩興大發(fā)，余下的似乎是‘j暮登天子堂”的美好前程了。第二件就是金圣嘆的死。1661年，順治帝駕崩。哀詔傳到蘇州，金圣嘆痛不欲生，他的仕途的最后希望破滅了。當時江蘇巡撫朱國治征賦苛嚴，蘇州新任縣令任維初到任后也急如星火般

10、催征。金圣嘆糾集一幫書生集文廟哭臨后，又至巡撫衙門，鳴鐘擊鼓，欲驅(qū)逐任維初。七月十八日，作為哭廟的糾集人和哭廟文起草者的金圣嘆等十七人以“聚首倡亂是實”被斬。由此看出，金圣嘆絕不是對政治冷漠的人，他用著書的方式來轉(zhuǎn)移心中政治的渴望，用反世俗的行為來表明自己的政治觀點，最終他成為政治的犧牲品。金圣嘆比杜牧要不幸，所以他更能體會到杜牧在詠史詩和借景抒情詩中包含著的不平之氣，更能體會借古喻今的無耐和蒼涼。金圣嘆在點評杜牧的《題青云館》時有一段

11、話：“人生世上，建大功，垂大名，自是偶然游戲之事，乃真因此而銅枷鐵鎖，牢不自脫，皮里有血，眼里有筋，即果胡為而至此乎!他年不道姓名，真擺斷索頭自在而去矣?！边@是怎樣的一種激憤啊!他在評《西江懷古》時又寫道：“人誠莫妙于不生世間，人而不免或生世間，則我儀圖古人，其惟范蠡實獲我心。何則世上事畢竟做不盡，莫如撒手一去，所蓋實多。”金圣嘆以范蠡為榜樣，而范蠡是怎樣的人物呢范蠡是春秋時期越國的謀臣，前半生幫助勾踐成就王霸之業(yè)，功成名就后悄然引退，

12、做了個逍遙自在的陶朱公。心儀范蠡，幾乎是中國所有進步文人至死都無法解脫的情結(jié)。而也正是這種情結(jié)，貫穿于詩歌創(chuàng)作和詩歌批評中，才造就出如杜牧和金圣嘆之輩的一代騷人來。結(jié)語盡管金圣嘆在小說、戲劇批評方面有著重大的突破，但他在詩歌批評上還是比較正統(tǒng)的。一方面，他準確地把握了杜牧詩的精髓，能夠獨具眼光的選出寫景詩與詠史詩來；另一方面，由于詩歌觀念的限制，他又將杜牧優(yōu)秀的同情下層婦女的感傷詩、直刺時政的諷刺詩排除在外，從而也降低了他的批評意義。因

13、此，金圣嘆的詩評不如他的小說、戲劇批評有影響是可以理解的。參考文獻：[1]馮集梧樊川詩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114[2]林乾金圣嘆評點才子全集：第l卷[M]北京：光明13報出版社，1999372[3]周國林論杜牧的女性觀[J]長沙電力學院學報，2000，(2)[4]王運熙，顧易生中國文學批評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5]邱樹森中華古代史[M]海口：南方出版社，1999CritiquesaboutHowJi

14、nShengtanSlectedthePoemsWrittenbyDumuLINCheng——wei(ChineseLiteratureDepal。tment，JinanUniversity，Guangzhou510632，China)Abstract：ThisarticlecomparesthepoemsofeightlineswrittenbyDumuinTangDynastywiththoseselectedbyJinShengt

15、aninQinDynasty，andtriestofindoutthereasonswhyDUandJINaresimilarordifferentincompositionandcriticismbasedontheirlifeexperiencesSowemayseesomerelationsbetweencompositionandcriticismKeywoeds：JinShengtan；Dumu；thepoemsofeigh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