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爛王劉高興眼中的少年賈平凹

1、<p>　　破爛王劉高興眼中的少年賈平凹</p><p>　　賈平凹：原名賈平娃 </p><p>　　1952年2月21日出生 </p><p><b>　　中國當代作家 </b></p><p>　　陜西省商洛市丹鳳縣人?，F(xiàn)中國作家協(xié)會理事、中國作家協(xié)會陜西分會主席、西安建筑科技大學(xué)人文學(xué)院院長。代表作：《

2、商州》《白夜》《廢都》《浮躁》《秦腔》《情劫》《高興》等。 </p><p>　　平凹比我小一歲，1952年生，中等身材，從小就略顯胖。由于農(nóng)村的老年人管娃不科學(xué)，也不太注意，娃睡啥樣就啥樣，平凹的頭幾乎和我們同齡人一樣，扁，后面一個把兒，人稱馬頭籠子頭。平凹小時候叫平娃，嘴闊鼻直，眉濃，眼泡微脹，臉長而方，長大后，自己將“娃”改為“凹”。不過，外地人經(jīng)常將他喊作平凹（ao）。平凹走路時腳后跟落地很重，這是俗稱的

3、“平板腳”，因此，在征兵那年，平凹體檢沒有過關(guān)。 </p><p>　　平凹從小不太愛說話，農(nóng)村人講娃乖，不惹事。 </p><p>　　小時候，平凹家算一個大戶，總共22口人，上有祖母、父母、伯父、伯母，下有哥嫂、弟妹，沒有分家，家里有三間上房，兩間堂屋。人多，飯自然就多，用的是桶子鍋，這個鍋深而大，能盛兩桶水。每次吃飯時，平凹的父親先給平凹的婆盛一碗，然后大家排隊來盛，因為人多，常常是

4、前面的都吃完了，后面的還沒有盛到碗里。做飯燒的是草柴、包谷稈、樹根等，平凹下午放了學(xué)，就去拾柴。 </p><p>　　每年過年時，我們幾個是最聽話的。有一年的年三十晚上，平凹貪念著錢，睡不著，一晚上醒來好幾次，盼著天亮。天終于亮了，平凹一翻起身，先去給婆磕頭拜年。婆還沒起床，平凹就跪在炕邊的地上，連磕三個頭，起來再作揖，婆忙說：“起來，起來，算了。”平凹說：“這是規(guī)矩！”婆穿上外衣，從衣衫的小布袋里給平凹掏了三

5、毛錢。平凹高興地扭頭就跑，又去給大伯、二伯、三伯磕頭。 </p><p>　　小時候，我們穿的都是粗布衣服，母輩們每人都有一架紡線車，每年十月左右棉花摘了的季節(jié)，她們是最忙的時候，沒日沒夜地加班。我和平凹經(jīng)常坐在院子里的月光下，聽著紡線車咯吱咯吱地響，或者唱大人們教的兒歌：“月亮爺逛逛，把牛趕到梁上，梁上沒草，把牛趕到溝垴，溝垴響雷，把牛一鞭子抽回?！辈伎棾闪耍篙厒冊儆眠@些布為大家做成衣裳。我和平凹愛在山坡上溜

6、坡坡，屁股上經(jīng)常磨得都是窟窿。 </p><p>　　自制玩具玩得興高采烈 </p><p>　　“丟窩”是我們小時候經(jīng)常玩的一個游戲。在屋檐底下的地上挖個窩兒，再畫條線，每人拿一個核桃往前滾，誰的核桃離線最近，誰就是第一名。后來我在西安，有一次去一個酒店收破爛時，看到了大廳里擺的一個臺子，擠了一堆人在玩。我問保安，保安說那叫沙弧球。我出了門，心里想，那玩法和我們小時候的“丟窩”一樣。小時

7、候的那個院子，一個個玩得興高采烈，整個院子人喊馬叫，有時玩惱了就打起來。總之，兒時的情景是那么的天真可愛。 </p><p>　　點天燈，這是平凹的父親在山陽中學(xué)教書時學(xué)會的。開始糊燈了，我、平凹還有其他幾個小伙伴，把白紙用糨糊糊成直徑為一米的圓錐形，底子用鐵絲拴成十字形，在十字的中間綁一個盛煤油和松香的小圓盤。煤油和松香點燃后冒出的煙把天燈送上天，穿過村鎮(zhèn)，隨風(fēng)吹到很遠的地方。記得有一次，天燈落到西河邊，上邊天

8、燈飛，我們幾個跟在后邊跑。有時只顧仰頭看燈，常常被土疙瘩和石頭絆倒。西河邊是一片石灘，全是小石頭，我們穿的是布鞋，腳被墊得痛，第二天大家走起路來都一拐一拐的。 </p><p>　　在我們的童年里，玩具都是自制的，把包谷稈的皮從中間豁開一個口子，插進一個木棒棒，沾上唾沫，拉動小木棒，會發(fā)出吱吱的響聲，這就是“二胡”?；蛘哂脿€瓦片玩過家家，邊玩邊喊：“叮當叮當飯熟了，鍋里煮個狗娃球?！?</p>&l

9、t;p><b>　　上學(xué)后愛看書 </b></p><p>　　我六歲那年上了小學(xué)。報過名后，高高興興地抱著語文和算術(shù)兩本書回家。那時平凹只有五歲，還不到上學(xué)的年齡。我剛進大門，平凹光著身子在臺階下挖土玩，看見我后很激動地喊：“我還要念書哩！”一年后，平凹也步入了學(xué)校。 </p><p>　　平凹小時候家境貧寒，從小受到了艱苦耐勞的父輩們的影響，知難而進，不輕言

10、放棄。上學(xué)時，他雖然人小，但成績總是名列前茅。平凹能吃苦，我們的勞動課幾乎都是到河邊去扛石頭，用來填學(xué)校前的大坑。平凹人小，但每次扛的石頭卻不小。平凹所以能成功，最大的特點是善于思考，對發(fā)生的事能分析、琢磨。平凹身上經(jīng)常裝一個小本子，碰到新鮮事或是有意思的成語，他都要記下來，積少成多，最終成了大作家。 </p><p>　　平凹最愛看書，“兩鼻子流著鼻涕，坐在門檻上，手里拿著書，人經(jīng)過旁邊他連頭都不抬?！?<

11、;/p><p>　　1964年，初中開始報考，我和平凹一起復(fù)習(xí)，兩人一起背一起寫，都較著勁。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錄取通知書我們倆雙雙拿到。我們家離要上學(xué)的丹鳳縣第二中學(xué)七八公里，父親給我們準備學(xué)費、被褥、干糧，還有一罐酸菜。平凹在全班56名學(xué)生中是“雙小”，即個子小、年齡小，坐在第一排。那時因為糧食少，饃吃不飽時，就吃紅苕。紅苕吃多了胃酸，很難受。平凹的小說《秦腔》出版后，有一次回老家拍紀錄片，大家餓了，我說去拿些

12、紅苕吃，平凹趕忙搖了搖手說：“還吃紅苕呢，紅苕都把胃吃壞了！” </p><p>　　在全班里，作文寫得好的就數(shù)平凹了。我在班里比較頑皮，愛開玩笑，也喜歡給人起外號，開始給平凹起了一個外號叫“芥末籽”。芥末籽小卻油多，意指平凹人小卻學(xué)習(xí)很好。后來又給他起了一個外號叫“一撮毛”，因為他的頭發(fā)留得長，寫作業(yè)時總是有一撮毛擋在眼前。 </p><p>　　“文化大革命”開始后，學(xué)校停課，我和平凹

13、只好回家。當年我16歲，平凹15歲，正是長身體、學(xué)知識的年齡，但命運把我們推向了另一種狀態(tài)。“文革”中，平凹比我多一份更加難以說清的痛苦。他的父親被定為特務(wù)，被開除回家。教了半輩子書的文化人，一下子回家當農(nóng)民，而且還要經(jīng)常受批斗。每次批斗都要被五花大綁，細麻繩勒進胳膊肉里，疼痛不堪，而年幼的平凹只有更加賣力地埋頭勞動。 </p><p><b>　　凌晨起床去砍柴 </b></p>

14、;<p>　　生產(chǎn)隊養(yǎng)了幾十頭牛，草料都是我們這些小伙伴們?nèi)ジ?。每次去割草前，我媽和平凹的母親都會給我們烙一個碗口大的餅子，割完草餓了吃。但我們經(jīng)不住饑餓的折磨，路上邊走邊吃，還未到割草的地方，餅子就吃完了。平凹背的是一個大口的背籠，比人還高，走起路來，只見背籠不見人。 </p><p>　　棣花街靠近河道，河水暴漲的時候我們就要受災(zāi)。1957年的那場大水，淹沒了整個村莊。河水退去后，全大隊組織男女

15、勞力重修河壩。記得當時最大的石頭要48人抬，隊長根據(jù)石頭的大小來打工分，并把工分寫在石頭上。大人們抬大的，掙的工分多，我們一幫小家伙咋辦？工分就是錢，就是口糧呀！我們幾個小的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平凹出主意，咱們把工分改一下，比如2和3都可以改成8。結(jié)果就由平凹執(zhí)筆，為大家混了不少工分。算是兒時的投機取巧吧！ </p><p>　　那個年月，沒有電熱毯，用柴燒的土炕取暖，柴要到20多公里外的五郎溝去砍。有一次，因為沒

16、有表，平凹看著天快亮了，就起來去砍柴了。誰知時間沒有拿準，等砍柴回來時，天才麻麻亮。 </p><p>　　南溝在棣花街正南，南溝有镢頭把粗的樹林，有紅眼毛、青剛木、烏桑樹等。南溝的人發(fā)現(xiàn)自己家的樹被砍了，比挖了祖墳還難過、心疼，而一些人為了砍一些燒起來耐實的柴火，總是趁樹林的主人不在時偷著去砍。南溝有一人名叫虎，我叫大大（叔叔）。雖說是自家人，但因相距較遠，平日里很少往來，我長得啥模樣他也不知道。 </p

17、><p>　　有一次，平凹去偷砍我虎大大家的樹，結(jié)果正好被趕集回來的虎大大發(fā)現(xiàn)了，大吼一聲: “誰砍樹!叫你狗日的砍!把背籠和鐮刀留下!”跑已經(jīng)來不及了，平凹腦子一轉(zhuǎn)，突然對我虎大大說：“大大，我是書征。”書征是我原來的名字，我是40歲后才改名叫劉高興的?；⒋蟠筱读艘幌?，馬上說：“噢，原來是我侄。走，跟我吃了飯再回去?！逼桨稼s快說：“不吃了，我媽等著我砍的柴燒火做飯呢。”虎大大說：“好，那你趕快回去吧，多裝點柴?！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