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14世紀景教在寧夏區(qū)域發(fā)展史研究

1、<p>　　公元7—14世紀景教在寧夏區(qū)域發(fā)展史研究</p><p>　　內容摘要：景教傳入寧夏，歷唐、西夏、元而衰亡于明初，在寧夏形成了豐厚的文化積淀，豐富了寧夏地域文化的內涵，給寧夏地域文化注入了濃厚的域外色彩。本文通過回顧景教在寧夏的傳播史，剖析了景教在寧夏的發(fā)展軌跡，考證了景教在寧夏的教會組織和信教民族，并對其衰亡的經驗教訓進行初步總結。 </p><p>　　關鍵詞：景

2、教；寧夏；西夏；也里可溫 </p><p>　　中圖分類號：B98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4）01-0109-06 </p><p>　　景教，即基督教聶思脫里派，自公元3世紀中葉于敘利亞興起后，長期以波斯為基地向西亞、中亞傳教。景教傳入寧夏始于唐代，在元代達到鼎盛。作為景教在中國最大的地方傳教區(qū)之一，寧夏在中國景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景教在寧夏的發(fā)展歷程

3、不僅是中國景教興衰的縮影，還見證了唐元兩代中央政府的對外政策、民族政策、宗教政策。下面分四個部分來探討景教在寧夏的發(fā)展歷程。 </p><p>　　一 唐代靈州的景教信仰 </p><p>　　唐代前期，中央政府實行兼容并蓄的宗教政策，積極對外開放。源于波斯的景教于公元635年傳入長安后，在傳教士自身的努力和唐朝統(tǒng)治者的扶持下迅速傳播。在唐高宗時期（650—683），即“而于諸州，各置景寺

4、……法流十道，國富元休；寺滿百城，家殷景福”[1]。貞觀元年（627），唐太宗分全國為關內、河南、河東、河北、山南、隴右、淮南、江南、劍南、嶺南等十道。靈州即屬于關內道，是當時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城市。景教初傳入中原時，信徒多為波斯和粟特等西亞、中亞民族，長安即活躍著波斯景教徒李素家族和粟特景教徒米繼芬家族[2，3]。洛陽新出土的《大秦景教宣元至本及幢記》石幢也證明洛陽的景教教士和信徒基本以來自米國、康國、安國的粟特移民為主。由于靈州及其毗

5、鄰的原州都有粟特人聚落，靈州都督府下轄的六胡州定居有大量的粟特人，在固原還曾出土具有典型波斯風格的文物。因此，在唐高宗時期于全國各地的布教中，景教中國主教區(qū)在靈州建立了教堂，以至于由于事故關閉后又有“肅宗文明皇帝于靈武等五郡重立景寺”[1]之舉。按景教教規(guī)，在靈州新建的教堂須由主教助圣，而當時中國教區(qū)的主教為阿羅本（Alopen）。這樣，靈州堂區(qū)即宣告成立，由</p><p>　　天寶元年（742），唐玄宗改靈州

6、為靈武郡。安史之亂爆發(fā)后，唐肅宗于靈武即位，征召安西鎮(zhèn)兵平叛，“又發(fā)拔汗那兵，且使轉諭城郭諸國，許以厚賞，使從安西兵入援”[4]?！俺枪T國”中除塔里木盆地綠洲諸國外還應包括中亞昭武九姓粟特城邦國家。據張星烺先生考證，與靈武教堂重建關系至為緊密的景教高級教士伊斯即在這次大規(guī)模軍事征調行動中隨粟特柘羯軍入華[5]。伊斯入華后被肅宗派往朔方行營參與平叛戰(zhàn)爭，“中書令汾陽郡王郭公子儀，初惣戎于朔方也，肅宗俾之從邁，雖見親于臥內，不自異于行間，

7、為公爪牙，作軍耳目”[1]。伊斯來自于吐火羅（Tahuristan）巴爾縛城（Balkh）?！缎绿茣?#183;西域傳》云吐火羅在“乾元初，與西域九國發(fā)兵為天子討賊，肅宗詔隸朔方行營”[6]。《冊府元龜》卷973《外臣部·助國討伐》又載：“乾元元年，吐火羅葉護烏那多并九國首領來朝，請助國討賊。帝令赴朔方行營?！盵7]從中可見朔方行營中有不少吐火羅人。伊斯除受命進行偵諜工作外，還應承當了譯語人的工作。由于伊斯及其傳教團在平叛戰(zhàn)爭

8、中表現優(yōu)異、功勞頗多，因此唐肅宗任伊斯為金紫光祿大夫、同朔方節(jié)度副使、試殿中監(jiān)，并賜紫袈裟；還詔令于靈武重建</p><p>　　二 西夏的景教信仰 </p><p>　　西夏時期，佛教是寧夏地區(qū)的主流宗教文化。寧夏境內基本上不存在完整的景教教會組織，但從史籍和考古資料來看，仍有個別景教徒在西夏境內活動。我們甚至可以看到西夏星宿崇拜的希臘天文學因素[14]。前文提到的靈州粟特人康遵即以源于

9、希臘天文學的黃道十二宮推命。而景教雖長期活躍在波斯，但最初誕生于敘利亞，因此繼承了希臘—拜占庭文化中的醫(yī)學、建筑學、天文學相關知識，并在傳教中予以傳播。1995年，在毗鄰寧夏的鄂爾多斯東南部的一座西夏古墓中，出土一套卐字符透雕銅牌，是一種用于蹀躞裝飾的特殊裝飾十字架[15]?？破澛宸蛩士疾礻犜诤谒前l(fā)掘出三件敘利亞寫體的景教寫本殘葉，德國宗教學家克里木凱特（H.—J.Llimkeit）據此認為：“可以想象，基督教由其諸中心向東西方的

10、傳播，使唐古特人信奉了基督教；而唐古特人的信奉基督教，又使基督教的傳統(tǒng)在敦煌及其周圍扎下了根?！盵16]但國內有學者將這些寫本定性為元代遺物[17]。而1983年—1984年，內蒙古考古工作者又在黑水城遺址發(fā)掘到一些敘利亞文景教寫本.俄國學者捷連吉耶夫·卡坦斯基也據彼古列夫斯卡婭《黑水城和吐魯番出土的敘利亞—突厥文殘件》認為西夏境內有景教</p><p>　　回鶻西遷高昌后，有不少回鶻人遵奉景教。由于西

11、夏與高昌回鶻雙邊貿易興盛，有不少回鶻商人到過夏境或經過夏境遷往遼、北宋、金。西夏都城興慶府也匯集了大量回鶻使節(jié)和商人。西夏中央還設立“回夷務”來管理回鶻人[21]。史載西夏天盛五年（1153）“夏五月，畏吾兒國來獻。畏吾兒居伊州外，見夏國日盛，遣使獻方物。”[22]這些使節(jié)和商人中可能存在景教徒。陳懷宇先生也認為，由于“在黑城發(fā)現了九、十世紀景教徒敘利亞語及敘利亞—突厥語寫本，證明黑城在五代、宋時處于西夏統(tǒng)治下也存在著景教徒，此地應為高

12、昌回鶻景教徒的落腳點”[23]。沙州回鶻時期（1036—1067），在沙州有部分回鶻家庭信仰景教。[24]莫高窟北區(qū)石窟也曾發(fā)現用于佩戴的宋代銅十字架[25]。西夏于11世紀70年代鞏固了在沙州的統(tǒng)治后，當地的回鶻景教徒應該仍在一段時期內保持了他們的信仰，以至于馬可波羅在13世紀途經沙州時還提到當地有景教徒。寧夏境內也有回鶻人居住。北宋端拱二年（989）時，這里的回鶻都督石仁政、么啰王子、邈拏王子、越黜黃水州巡檢等四族并居賀蘭山下[26

13、]。《天盛律令》還規(guī)定回鶻使軍可以守護西夏首都“官家不住之內宮、庫藏及其他處</p><p>　　在西夏北部的蒙古諸部中，克烈（Keraits）、蔑兒乞（Merkites）等皆奉景教，居于按臺山至也兒的石河地域的乃蠻部（Nayman）也信奉景教。遼、金都曾在靠近西夏東部邊境的韃靼人聚居區(qū)開設過榷場，西夏與克烈部存在著貿易往來?？肆也渴最I王罕（Ilig Khan）之弟札合敢不曾長期在西夏生活，并嫁一女于西夏皇帝。史

14、載其“幼為唐兀人所俘，久居其國，為唐兀人所愛重，遂有札合敢不之號”[28]。波斯拉施特解釋道：“‘札阿’是地區(qū)（wilāyat）之意，‘紺孛’意為大異密，[合起來]意即‘一地區(qū)的大異密’。”[29]陳慶英先生則認為此名稱為藏文“spyan-snga-rgan-po”之譯音，意為經常在眼前的老者[30]?！妒芳酚涊d西夏皇帝的這位克烈部景教徒妃子云：“這個女兒非常美麗，[容貌]凈潔，成吉思汗占領唐兀惕[國]時，殺死了國王，竭力搜尋這個女人

15、，但沒有找到?！盵29]146黑水城出土西夏文《宮廷詩集》（編號ИНВ.No.121V）中第十五首《圣威平夷歌》也記載札合敢不嫁女于西夏皇室[31]?？肆也康氖最I還曾多次流亡西夏，包括王罕叔父菊兒罕、王罕及其子桑昆。在克烈部內戰(zhàn)中，成吉思汗之</p><p>　　有元一代，元朝政府于寧夏北部長期設置的行政建制為中興路，后改寧夏路，治寧夏路總管府（今銀川）。隨著元朝的大一統(tǒng)和中西交通的暢通，大批中亞、西亞的景教教士

16、和平信徒進入內地，寧夏的景教教會組織重新恢復，景教信仰在寧夏空前繁榮。在13世紀中葉和公元1349年的景教主教駐節(jié)表中，唐兀均是主教駐節(jié)地之一。實際上，景教在汗八里（Khān Balik，大都）和唐兀（唐古特）分別設有大主教區(qū)，1281年任唐古特大主教者名為伊索·塞卜蘭（Isho—Sabhran）。按景教教階制度，大區(qū)主教（Metropolitan）下應有6至12名主教，主教下有鄉(xiāng)村主教、巡視使、執(zhí)事長、司鐸、副執(zhí)事、襄禮員等

17、。唐古特大主教在景教教會中地位崇高，1281年景教宗主教（Patriarch）登哈（Mar Denha）死后，各地大主教于巴格達選舉繼任宗主教，唐古特大主教即參與選舉大會，排名第二。唐古特大主教還曾和波斯的阿爾尼主教策劃推翻汪古部出身的宗主教雅巴拉哈三世（Mar Yahbh-Allaha Ⅲ）和他的老師巡察總監(jiān)（Visitor-General）列班掃馬。史載在伊兒汗國統(tǒng)治層的內爭中，“雅巴拉哈三世大總管受到他的對手</p>

18、<p>　　元代寧夏的景教徒擁有自己的教堂，馬可波羅于13世紀末經過額里哈牙（銀川）時寫道：“居民是偶像教徒，然有聶思脫里派之基督教堂三所?！盵36]外國貴族也對寧夏景教教堂留下了深刻印象，“小亞美尼亞親王仙拍德致錫勃羅島王及后書，謂唐兀人民多信基督教，仙拍德嘗親入其地教堂訪觀情形云”[37]。圍繞著教堂，寧夏景教徒形成了自己的宗教社團，行動劃一。當景教教士到列班掃馬（Rabban Sawma）和馬古思于1275年左右前往耶

19、路撒冷朝圣途經中興（銀川）時，受到寧夏景教徒的熱烈歡迎。“該城百姓聽說拉班·掃馬和拉班·馬可路過那里去耶路撒冷，不分男女老幼，咸切前去會見，因唐古特之民是熱忱的信徒，他們思想純潔。他們送給兩僧各種禮物，并接受兩人的祝福，隨后一大群人護送他們上路，哭泣道：‘上帝選擇你們?yōu)樗臉s耀服務，愿他與你們同在。阿門?！盵38] </p><p>　　元朝政府稱景教徒為“也里可溫”（Erekhawium，

20、Erekhawün）。寧夏的景教徒由中興路掌教司管理，各路掌教司被罷后，分布于全國的景教徒統(tǒng)一由崇福司管理。寧夏景教徒雖和全國其他各地的景教徒一樣享有蠲免差發(fā)的特權，但也受到官府嚴格管理?！对?#183;世祖紀》載：“至元十九年十月，敕河西僧、道、也里可溫有妻室者，同民納稅?！盵32]247《大元馬政記》云大德三年（1299）二月，樞密院奏：“河西不曾刷馬之地，和尚、先生、也里可溫、答失蠻馬匹盡行拘刷，依例與價?！盵39]元

21、代寧夏景教徒絕大多數是少數民族，主要是回鶻人、蒙古克烈人、汪古部人以及一些東遷西域人中信奉景教的民族。明甘那（A.Mingana）即認為唐古特大主教區(qū)“該區(qū)教民內可能有相當數量的突厥人和蒙古人”[40]。克里木凱特（H.—J.Llimkeit）也認為在元代“唐古特人中，仍有景教徒；而突厥的汪古部人，基督教徒猶多”[16]132。高昌回鶻亦都護曾親率軍參加成吉思汗攻滅西夏戰(zhàn)役，其軍中應不乏景教徒。元朝統(tǒng)一全國后，又有很多回鶻人進入寧夏屯田

22、。史載：“畏吾戶居河西界者，令其屯田?！盵32]222蒙古克烈部也曾參與成吉思汗滅夏之</p><p><b>　　四 結 語 </b></p><p>　　在唐代，今寧夏北部的靈州與長安、洛陽并列為景教中國主教區(qū)三大傳教基地，地位特殊。西夏時期，景教在寧夏的發(fā)展相對緩慢，但寧夏地區(qū)景教徒的個別活動為元代唐兀大主教區(qū)的形成奠定了穩(wěn)定的信眾基礎。進入元代，以寧夏府路為核

23、心的西北傳教區(qū)一躍成為唐兀大主教區(qū)，堪與大都所在的汗八里大主教區(qū)相媲美。綜觀景教在寧夏的發(fā)展歷程，景教在寧夏的深入傳播、持續(xù)發(fā)展使寧夏成為中原文化聯系拜占庭—希臘文化、波斯文化的重要交往樞紐，出現了文化移植現象。另外，唐元兩代大一統(tǒng)的中央集權政治局面和提倡信仰自由的宗教政策為景教在寧夏的傳播提供了良好的政治環(huán)境，寧夏歷代多民族聚居的社會氛圍又適合景教在當地的生存、發(fā)展。景教在寧夏的衰亡，一方面是由于景教依附于元朝統(tǒng)治上層，其信眾多為色目

24、人，在元代享受種種特權，因此在明朝統(tǒng)治者看來，景教不僅僅是一種宗教，而且是一種強大的社會勢力，很可能會被退居漠北的北元用以復辟，具有潛在的危險，不利于統(tǒng)治，加之景教宗教觀與明朝統(tǒng)治者以理學為核心的價值觀不符，所以將其取締。從自身來看，元代景教沒有出現本土化的趨勢，現存的元代景教文獻多為敘利亞語和突厥語，領洗入教的多為色目人。元代伊斯蘭教在寧夏的興</p><p>　　[1]景凈.景教流行中國碑頌并序[M]//朱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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