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教會與民初憲法上的信教自由——以定孔教為國教之爭為中心（1912—1917）_21767.pdf

1、在十九時期后半期激烈的反洋教斗爭和二十世紀二十年代的非基督教運動之間，是近代中國政教關系由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轉(zhuǎn)變的關鍵時期，其標志即信教自由思想的提出以及其在具體的政治實踐中的實施。中國基督教會，一方面由于其西洋色彩而產(chǎn)生的在思想上和組織上較中國本土宗教突出的優(yōu)勢，從而在這一過程中充當了先鋒隊和主體動力的積極作用。另一方面，這一期間又適逢中國教會反省自身、逐漸剔除其洋教色彩的時期，其突出的表現(xiàn)為基督教會的自立運動和合一運動。二十世紀初葉，中國基

2、督徒爭取信教自由的斗爭，是這兩種思潮共同作用的產(chǎn)物。然而，伴隨著從傳統(tǒng)向現(xiàn)代的變遷，尤其是由于政治權力的轉(zhuǎn)移而導致的思想大勢的轉(zhuǎn)變，作為中國傳統(tǒng)主脈的儒教和從西洋來的基督教之間的矛盾無疑被激化了，并突出地體現(xiàn)在這一政教關系的現(xiàn)代轉(zhuǎn)型過程中，從而使思想的、政治的和宗教的因素交織在一起，形成了異常復雜的局面。本文的論題即是從基督教一方爭取信教自由的活動入手，圍繞民國初年(1912-1917)的定孔教為國教之爭，對中國近代史上這一重大問題的敘

3、述與分析。 全篇分為五大部分：導言分析了近年來國內(nèi)外學術界關于清末民初孔教問題的研究概況。筆者認為，學界關于這一問題的研究，受思想史思路的嚴重影響，其明顯的失誤在于對該問題的事件特征重視不夠。尤為突出的是，學者們在分析此問題的過程中忽略了當時斗爭的主要反對方基督教會的思想和活動，從而也忽略掉了與此緊密相連的信教自由問題。本文即是希望從這些漏洞入手，把這一中國近代政教關系史上的重大問題發(fā)掘出來，并從思想史、政治史和宗教史三個角度對

4、其展開分析和討論。文中的第二章首先考察了信教自由在西方歷史以及普遍層面上的主要含義，然后梳理了信教自由問題在近代中國思想與政治實踐中浮現(xiàn)的歷程。筆者認為，1900年的庚子事件是一個關鍵，它在很大程度上促進了中國近代信教自由問題的發(fā)端。此后，清政府的新政改革為其在政治上的實施提供了重要的契機。民國的成立則使信教自由第一次在憲法意義上得以確立。第三章和第四章是本文的主體部分。筆者指出，民初的信教自由之爭主要分為兩個階段：第一階段以1913年

5、提出的國教案以及1914年的祭天祀孔案為中心，其中前者更為關鍵；第二階段則以1916-1917年的孔教入憲案為中心，它是這一問題發(fā)展的后續(xù)和高潮?？捉虇栴}的淵源可以追溯到戊戌時期的康有為，民初孔教運動的復興則很大程度上因于信教自由在憲法上的確立以及中國士人對這一問題的誤讀——即認為這是扶持基督教，打擊孔教。然而，孔教會一方提出的定孔教為國教的激進行動則又被基督徒認為是對信教自由的極大破壞。由此，孔教會和基督教之間形成了針鋒相對的矛盾，并

6、繼而反映在民國修訂憲法的過程中，由思想上的討論延伸為政治上的激烈斗爭?？偫ㄆ饋碚f，基督教會一方的思想主要集中在以下幾點：1、孔教非宗教，孔子非宗教家；2、定孔教為國教，容易引起教爭；3、定孔教為國教，不利于五族共和；4、定孔教為國教，有礙于公民受教育的權利；5、孔教為倫理上的問題，憲法為國家根本大法，二者不宜混合討論；6、問題的最終核心在于，定孔教為國教有礙于公民的信教自由，是一種對權利的申訴?；浇虝顒拥囊淮筇攸c在于其團體性，從最初

7、的北京信教自由不定國教請愿團到各教聯(lián)合請愿團，再到后來的信教自由會，逐步體現(xiàn)了其在組織上的完善和團結，這同時也反映了其在斗爭思想和策略上的成熟。文章的最后一部分，從思想史、政治史和宗教史三個角度，分析了信教自由得以確立的原因。筆者認為，信教自由之所以能在民初憲法上得以確立，首先是因為儒教傳統(tǒng)在近代中國的衰落走向，孔教一方的衰勢在很大程度上成為了基督教一方的助勢。其次，民國的成立，使民主共和成為了一種潮流，同時也為信教自由權利的申訴和討論

8、提供了空間和機遇。再次，中國基督教勢力的壯大和自覺是信教自由得以確立的關鍵原因。二十世紀的前二十年是中國基督教發(fā)展的黃金時代。同時，伴隨著力量的壯大而日益增強的自覺意識，以及基督教與民國肇造的因緣聯(lián)系，也逐漸改變著其為國人所憎的洋教形象。信教自由的斗爭在很大程度上與這一趨向相契合，互為促進，互相影響。最后，我們又不能不承認，信教自由的確立在很大程度上是一種“天意”使然，是民初的混亂政局和復雜局面促成了其緊急的實現(xiàn)。而且，得來的僥幸也注定